【也青】惘怀苍生
·ooc预警
·没什么时间线，在原著的基础上做巨大改动，感觉已经完全脱离原著了，就当个新故事看吧。（无所谓，我会摆烂）
·BE预警 人物死亡预警（孩子这两天被创麻了，我也要创人（bushi
·故事线混乱，青和傅蓉友情向，1w8+
·新年快乐，食用愉快
00
“阿嚏！”
初秋的风已经带有凉意，王也揉了揉鼻子，想着是应该多穿几件衣服，但愿一会上了火车能暖和一点。
透过火车站的窗户，看见马路对面的北京城陷在夜幕中，华灯初上。王也静静地看着这故乡城，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不舍之情，是当年上武当山时没有的。
01
“老王啊，你是真要去当行者啊？”饭局上，张楚岚问。
“嗯，怎么说也要履行诺言啊。”
“那王道长环游世界的时候可别忘了山人我们啊。”一直在一旁喝酒和跟傅蓉说话的诸葛青听到后转过头来道，“要记得给我们拍照片哦，让我们也见识一下。”
“去去去，”王也苦笑了声，“你这狐狸也就会拿我开玩笑。”
随后诸葛青又说了句什么，王也没听清，他只记得这句话逗得桌上的人都哈哈大笑，如此看来，应该又是嘲笑他钢铁直男之类的。
狐狸啊狐狸啊，还是惯会取笑他。
王也又记起碧游村回来之后，在北京见到诸葛青那天。
一开始他还想问问诸葛青怎么突然打算来北京长待，直到看到他身边的傅蓉，立马明白闭了嘴:人家那哪是来给哪都通打工的啊，这分明是跟着女朋友体验生活呢。
思绪又回到饭桌上，对面的诸葛青和傅蓉聊得正开心。
王也有些愣神。
“老王？老王？”碧莲打断了他的发呆，“你打算先去哪儿？”
“我啊？…先去内蒙看看吧，一直想去草原。”
“行啊，道长下凡。”
道长下凡，看人间
02
火车真有够催眠的。
王也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微光同草原的晨雾交融在一起。
其实王也来草原并不是什么一直以来的夙愿之类的，只是下意识想到，觉得草原不错，临时决定的。颇有种小时候凭灵感做选择题的意思。
王也踏着草叶上的露珠，薄雾直扑到他脸上来，惹得人把丢掉的困意又拾回来。仿佛要先醉一场。
内蒙的气候和北京也差不了太多，乍一下换地儿还是可以适应的。
为了深刻体验草原生活，王也特意订了个蒙古包，旁边还有个马场。
嗯，不错，很有草原气息。
晚上倒是冷些，王道长早早就忍受不了严寒，回酒店了
打开手机，朋友圈里诸葛青发言说自己在吃夜宵。都说了北方没有夜生活，这狐狸还偏生是不服气的，总是要半夜点顿夜宵，发图放毒引来听取骂声阵阵。
碧莲看不下去了，贫嘴道诸葛公子就是不一样，不像他们这些社畜，朝五晚九还没钱点外卖。
王也顺着往下看俩人的对话。思来想去也顺手评论一句：还是你们城里人会玩。
诸葛狐狸很快就回复了，这会儿估计就正在刷手机呢：“哟，王道长这是想起我们来了？在哪逍遥呢？”
“托您福，到内蒙草原了。”
“记得给山人几个拍照片，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得嘞，明儿就拍。”
草原确实给人一种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的感觉，这里天似乎和地更亲密一些，云和草也连在一起。确实能让自己的心静了不少。
偶尔出来走走还是有好处的。
兜兜转转一周，王也把记忆里对内蒙的刻板印象都体验了一遍，骑马射箭烤羊肉，还品尝了不算太烈但很正宗的马奶酒。
当然还是一杯倒。
除此之外也拍了不少照片给狐狸发过去，一开始狐狸还总是嘲笑他的直男拍照风格，说把大草原拍的跟背景板一样的也只有他了，哦，还不如背景板清晰。后来也不知道是他拍照技术提高了还是狐狸觉得没意思，竟然不再嘲笑了。
挺好的
而每天晚上睡觉前和诸葛青谈谈今天的所见所闻，分享一下那狐狸所谓的情怀似乎成为了王也这一周的必备项目。
诸葛青情商高，他王也又是最会装疯卖傻，适可而止的。两人的谈话也总是进退得体，但默契依旧的同时却有了违和感。
“王道长这一去没遇见什么心动佳人吗？”电话里狐狸带着轻笑声，有点僵硬。
“害，我哪有你那本事？”王也叹了口气。
“王道长这话是要山人指点一番？”这句话却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王道长且听，我这撩妹十八式王道长想先学哪个？”
知道他又要拿自己讨趣，王也连忙打断他：“算了吧，我自觉是俗人，怎敢误人家佳人啊。”
“王道长可不俗，”狐狸清了清嗓子，“王道长可是那什么：我自蓬莱下凡来，那是渡人来了。”末了这句狐狸特地端着嗓子说的，听上去有些滑稽。
“你这狐狸…”王也哑然道，“我能渡谁啊？我自己都活不明白。”
“王道长几天不见，妄自菲薄的能力又提高了啊。”狐狸话里的笑意压不住。
“去去去，就知道跟我贫。”王也自己知道说不过他，干脆不说，“不早了，我睡觉了。”
“唉，王道长真是，到哪也是老大爷作息啊。”
王也对这句话不可置否，但又想再顶他两句，好多听听这狐狸的语音儿，憋了半天也没想好说什么，只能恹恹作罢：“睡吧。”
03
诸葛青觉得所谓帝都也就那样，自己不但没有体会到那种诗文里的富丽堂皇和雍容华贵，反而因为是首都的关系而惹了许多麻烦。
“我说啊，诸葛大爷，您能不能消停点，来三周让交警逮五次，您是帮忙来了还是添堵来了?”张楚岚看着罚单，生无可恋。
“你们这太麻烦了，出门还得限号，你以为我想被罚款啊?”诸葛青心不在焉地反驳道，眼睛盯着窗外的一只猫追一条狗。
“唉…你不适应也得适应啊，”张楚岚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坐在他旁边一起看猫追狗。
诸葛青看他凑过来，面上作嫌弃状往一边靠靠:“你怎么回事?最近没活吗?”
“还没呢，马仙洪这事还没收尾，不好开展下一步。”说罢点了一支烟，“唉，现在想想，我还是挺羡慕老王的。”
“怎么?”诸葛青顺手拿了他一根烟，也点上。
“你看人家活的多自在啊，逍遥物外，还能动不动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哪像我们。”
“他那是活的明白，不和你一样有那么多秘密等着去解。”
“那你呢?”张楚岚话锋一转，“你又有什么目的，来掺和这浑水。”
“这你不用管。”诸葛青吐出一口烟圈，“我没什么害人之心就行了。都是我自己的事。”
“那你这目的老王也不知道啊。他还以为你是为了帮傅蓉呢。”
“嗯—他也没猜错。我这一半为了自己一半为了傅蓉。”
“啧啧啧，”张楚岚站起来，“你们这些人心机太深，我个单纯孩子不和你们玩。”
诸葛青嗤笑一声，心机最深的那位说自己单纯，您可真是谦虚。
不过张楚岚的确是聪明人啊，一眼就看出来自己的目的不纯
他又想起张楚岚说过的话：羡慕王也吗？好像是挺羡慕的，羡慕他那种闲云野鹤的气质，永远是干净洒脱的。
心怀天下苍生，走的是人间正道
不是自己这种利己小人攀比得起的
这几天马仙洪的事总算告一段落，诸葛青见张楚岚一天到晚既得查冯宝宝的事又得提防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可怜模样，索性不去打扰他。
上一秒刚发完朋友圈说自个清闲，下一秒诸葛萌就来了电话：
“阿青！你不是说好到了北京要先来找我们玩吗？”大萌颇不满道，“我还想见见你女朋友傅蓉呢。”
“什么女朋友，我不是说了嘛，只是普通朋友。”诸葛青打岔，“那今天晚上我请客，你叫上诸葛观他们。”
“得嘞，你也记得叫上傅蓉。”
诸葛青感觉自己被骗了，不，就是被骗了
电话里说好的是想他了，大家伙出来聚聚，结果他和傅蓉到了之后，一桌子人的注意力就全转移到了傅蓉身上，尤其是大萌，一副终于找到知心姐妹的样子，非拉着傅蓉喝酒，其余两个人也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
一伙骗子，诸葛青暗想。
“阿青，”诸葛萌这才想起今天的主角诸葛青，“这几天怎么不见王道长呢，你们俩不是老在一块吗？”
诸葛青刚要感动一下终于有人想起自己了，然后就听见了王也的名字。
气不打一处来：
得，我就完全不重要是吧？
特不服气道：“王道长哪有空管我们啊，他早就去放飞自我，浪迹天涯了。”诸葛青喝了口酒，“这会儿估计正在哪感悟人生吧。”
“啊？他是真去当行者了？”
诸葛萌接下了诸葛观的话头：“应该是吧，不过他真去了我倒是没想到。”
“怎么？”诸葛青不解。
“我还以为你这次留在北京他会放心不下呢。看样子我们王道长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儿啊。就这么丢下你不管了。”
诸葛青苦笑了下打断她：“停停停，你这都是什么逻辑？我之前已经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了，人家也没必要一直在我这浪费时间啊。”
“啧啧啧。你们俩这剧情……”大萌突然打住不说了，摇摇头一脸遗憾的样子。
什么啊？
诸葛青也是个聪明人，当然清楚诸葛萌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明白，王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行走在天地间，心里装的是道法自然，端的是常静常灵。此番到人间，也是听从那老神仙的嘱托，下了山，来帮老天师过自己这一劫。
如今这劫也渡了，欠自个的该还也还了，他应当继续走自己的路，洋洋洒洒，闲云野鹤，当他的王半仙。
他早就和诸葛青分道扬镳了。
哪有那好多剧情可看。
想到这，诸葛青猛地灌了一大口酒。
04
再醒来杯里的茶水已经凉了。
王也是被邻座的小孩的哭闹吵醒的，那个小男孩自从上车来就一直没消停过，王也不禁怀疑这小孩的嗓子是铁打的，号一路了居然还有力气，小孩妈妈也没办法，只好一边给别人道歉一边训那个孩子。
中途可能是因为孩子妈妈给他调了个动画片，稍微安静了会，王也也趁着这个空档睡了一会。这会儿又开始吵，估计是动画片没意思，继续我行我素。
造孽啊。
王也看向窗外，楼宇渐渐显露出来。
应该快到站了吧。
下了车，就看见诸葛青立在人群中，向他挥手。
有点与众不同的感觉。
“我说老王啊，你这么快就回来啊。”诸葛青向那边指了指，“车在那。”
“嗯，”王也跟着他上了车，“不行吗？”
“没有啊，我以为王道长要在外面修行很久呢，结果就去了趟蒙古就回来了，这是想家了？”是玩笑的语气。
“不算吧，”王也往车座上靠了靠，“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的事。”
诸葛青听见他这么说，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又故作轻松的说：“王道长这是还有凡心未了。什么事啊，让仙人放不下。”
王也斜着眼盯了他一会，缓缓开口：“没什么。”
诸葛青本来想俏皮地回他一句道爷这是有秘密瞒着我啊，被王也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王也本来以为自己回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张楚岚非嚷嚷着给他接风洗尘：
“老王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得好好聚聚？”
老王可不吃他这一套：“我说张楚岚你指定没憋什么好屁，到底什么事儿？”
“没事。”张楚岚依然开朗，“看看你给我们带什么纪念品了吗，我要是不来催你你能记起我吗？”
王也当然知道这货绝对不是要纪念品这么简单，但自己也确实有事要找他，索性顺着他往下说：“得得得，你安排吧。到时候我买单就是了。”
“也总果然大气，我这就去安排，挂了，今晚见。”
挂了电话，王也继续进行他的话题：“你呢？之前一直没问，怎么会突然来哪都通？”王也原来以为诸葛青来哪都通只是为了陪傅蓉，最近他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干脆亲自回来问问这狐狸。
不出意料，狐狸没说实话：“我？我不是帮傅蓉嘛。”
“她是你女朋友？”这次没斜眼，王也正着脸盯着他，盯得他要把方向盘撒了手造成交通事故。
“不是，怎么了老王？”诸葛青下意识回避了过去。
好半天王也才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老青啊，你真是越来越会藏了。”
感受到了目光的离开，诸葛青舒了口气：“我哪有道长你会藏啊。”
王也没再接他话茬。一路无言。
彼此猜忌的弊端很快就显露了出来：
这不，也青俩人在饭桌上气氛阴得快要滴水，让别人感觉这俩人是世仇，动不动就要开阵互殴。以至于开始了十分钟还没有进行下来一个完整的话题，碧莲也只能赔笑着在一旁喝酒：这俩祖宗又犯上什么病了？
上第一盘凉菜的时候，张楚岚终于憋不住了：“二位您这是怎么了？”
……
“老王你又惹老青了？”
……
“还是老青你惹老王了？”
……
碧莲：……
张楚岚恨不得把盘子扣俩人头上，这饭快吃不下去了。但优秀的心理素质和托人办事的态度还是让他忍住了，只好岔开话题：“老王你带的纪念品呢？”
王也终于回话了：“没什么好东西，就只有明信片，在包里。”
张楚岚瘪瘪嘴：“老王你够抠啊，出去一趟就买点明信片？”
“那我都说了是穷游了，再说我背一包纪念品累不累啊？”
眼见气氛好点了，张楚岚又担起和事佬的担子：“那你把明信片拿出来。我和老青分分？”
王也伸手去够包：“行啊，记得给我留点。”
不是老王你是真的抠啊，几张破明信片还怕我俩给你拿净了。
这句话张楚岚没说出口，他怕刚热起来的气氛又冷下去。
表面上还是打着哈哈：“知道了知道了。”
但张楚岚还是小瞧俩人怄气这个能力了，老青压根对那些明信片没有兴趣，既没搭理他也没搭理老王。整的他一个人在那挑明信片还得一边夸着哎呦这不错嘿这也好，好像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傻小子。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宝儿姐，上铲子吧。
终于在上了第一份汤后王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碧莲，我这次回来也是有事找你。”
王道长这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啊。张楚岚赶紧咽净嘴里的东西：“您说。”
王也把手机里的一张照片送到他眼前：“这个组织，你见过吗？”
“嗯？”张楚岚看一眼，“这是蒙古族那边一个异人组织，怎么了？”
“合法？”
“嗯，虽然是民间组织但平时不闹事不乱搞，很多自治区都有这种组织，毕竟少数民族的异人习俗也和咱不太一样。不过我听说这几天那块不太平，老王你又让人盯上了？”
“没有，就是发现点事儿，托你帮帮忙。”
“好，你说吧，要我怎么帮？”
王也瞥了诸葛青的方向一眼：“让我进哪都通。”
“啊？”张楚岚不可置信自己听到的话，一旁的诸葛青闻言也马上就把头从菜里抬起来，一脸震惊地看向老王。
而老王却一脸气定神闲：“不行吗？”
行，那可太行了。张楚岚他正愁没法子把老王拉进来，下一步行动很难展开，这下好了，风后要求自己加入，老王这次对他来讲无疑于雪中送炭。但直觉又告诉他不会这么简单，张楚岚横了横心：“行啊，我明天就和四哥说。”
“嗯，不过别把消息传出去。”
听见这句话，沉默一晚上的青仔突然发话：“那我是不是该装没听见？”
张楚岚立马接过来说：“不用，老青你也不是外人。”
王也不得不佩服张楚岚这股通透劲啊。
临结束诸葛青去了洗手间，张楚岚才回过头来问：“老王，你到底是查到什么了？”
王也摇摇头：“我还没弄明白，在那之前不方便说。”
“那我只问一句，”张楚岚压低声音，“是不是和老青有关。”
王也知道自己不该骗他，但他依然摇摇头：“不知道。”
张楚岚见他这种反应，心里明白了几分。心机都挺深啊。
那这事自己只装作不知道就好。
诸葛青完全不清楚老王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加入哪都通？为什么莫名其妙来蹚浑水？到底放心不下什么？一连串的疑问像是鱼吐泡泡一般往外冒，把他的心填的乱七八糟。
呆坐在黑暗的房间里，诸葛青几次打开手机点开通讯录想要给王也打电话问个明白，又矛盾不敢点开。最后青仔只能自嘲似的，愣愣的看着它息屏。
你管那么多干嘛？
05
北京已经有很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年底下，哪都通一个快递公司当然放不了几天假，诸葛青也不愿意把来之不易的假期浪费在路上，干脆留在北京过年，等过两天春运结束再回兰溪。
王也对过年也没什么太大欲望，只是家里人催得紧，心想着回来一趟过个年也不容易，选择收拾心情回家过年。
王也看见在一旁玩手机的诸葛青，问：
“老青，你今年在哪过年啊？”
虽然俩人之前闹了点不愉快，但俩人都足够了解对方，这事也没憋太久俩人就又和好如初。
但给张楚岚气够呛。
张楚岚：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到了。
“我？我就在北京过年，过两天再回去，这几天机票不好买。”诸葛青的视线还是没离开手机。
思量了一下说：“那要不去我家吧？”
这回离开手机了：“算了吧，老王，你们一家子阖家团圆天伦之乐，我就不掺和了。”
被拒绝了。
王也知道这狐狸什么德行，回给他一个开朗的笑：“那行，老青你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啊老王。”
好久没和家里人一块过年了，王也心里也还是很高兴的。
年夜饭也算和和气气的吃完了。没有搭错筋搞什么遗产争夺战。
饭后家里人照例聚在一块打麻将，王也依旧搞不明白那些难懂的规则，只好在一旁干坐着看春晚，暗暗吐槽春晚真是越来越无聊了。
于是无聊的王道长无聊地打开手机看其他人怎么无聊的。
点开朋友圈，最近的一条是金元元发的痛饮今宵，看她高举酒杯发疯的样子王也忍住笑顺手点了赞。
往下翻，王也皱了眉。
照片上的狐狸醉眼微眯，敞开的领口隐隐约约能看见锁骨，一副大冬天不穿棉袄就出去浪并且打算宿醉的丢人模样。
王也没考虑，几乎是立马拿起外套就出了门。去揪回那个不省心的狐狸。
也许是酒精作用，这大北京的冬天好像不是那么冷了。
诸葛青感觉自己还能潇洒得酒场走一回。
直到出了门
谢谢我收回刚才的感觉。诸葛青站在酒吧门口就后悔了。老北京刺骨的北风钻进衣领里，削着他的肋骨又穿出去，温热的酒气瞬间清醒了大半。而体内酒精的快速蒸发和北风的猛灌要催的他倒下去。
靠，早知道就穿外套了。
诸葛青艰难迈开腿，大脑却成心要和他开玩笑，打他个踉跄。
立刻天旋地转。
完蛋。要倒了
一双手搂住了狐狸的后腰，把人提了起来
“我说你这狐狸，”外套搭在肩上，“怎么回事？！”
诸葛青听见熟悉的声音，背上传来温度，驱散了体内汹涌的寒冷。一回头，果然看见那个道士满脸的愤怒，狐狸笑：“老王？你怎么在这？”
“我要是不来你今晚上死这都没人管！”
听见他吼，诸葛青楞了一下，这道士真生气了？
见诸葛青犯愣，王也估计这人酒还没醒，又把人拖起来：“得，你是祖宗，先回家吧，别冻着。”
“哎~”因为又暖和了过来，青仔体内的酒精又开始挥发，干脆继续装下去，整个人扒到老王身上，还得特别欠的来上一句：“那麻烦王道长了~”
你是真祖宗。
一路上连拖带拽提拉扛背终于是把人带回了家。
王也进了屋第一件事就是问：“你家醒酒汤在哪啊？”
“我家好像没那种东西，嗯——”狐狸拉长声音，然后特别不着调的来一句，“因为我千杯不醉！”
“你千杯不醉？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王也气的牙痒痒，忍住没爆粗口真是他修为至深啊。
诸葛青没再说话，还有点委屈地把头埋进被子里。
嘿，你还来了委屈了？
嘶，不太对。潜意识里的违和感让王也神使鬼差地拢上诸葛青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什么？”狐狸也把手覆了上去，正抓住王也的手，“不烫啊。”
“你摸我的手当然不烫。”王也心想着这人怎么这么不省心，帮他拉了拉被子，“我去找找有没有退烧药。”
找了半天终于是找到了退烧药，随之翻出来的还有一盒安眠药。
……
王也眼神暗了暗，假装没看到又塞了回去。
“起来，量个体温。”王也推推床上缩成一团的狐狸。
狐狸露出一颗头。
“38.9℃”王也看他这样子实在不忍心再说什么，语气都软了下来，“喝了药再睡，别蒙住头，憋坏了。”
事实证明，王也在不直男的时候还是很会照顾人的。给狐狸喂了药换了衣服掖了被子，还能想起来找块凉毛巾搭在头上。
“呼——”忙活了半天的王也看着床上蔫了吧唧的病狐狸，还是心疼了，坐在床边上看着他。
“王道长看什么呢？”狐狸哼哼唧唧地开了口。
“你没睡啊？”
“烧得慌，睡不着。”
看得出来，狐狸的情况好点了，至少知道自己是发烧，不是什么千杯不醉的酒仙了。
狐狸又哼唧道：“王道长你不回家嘛？”
“我回什么家，你还这样呢。”
“老王，你怎么突然来找我？”
“我不是说了嘛，我不来，你得死那。”
“王道长这是担心我啊？”诸葛青几乎是马上问了下一句，没有给王也回答的机会：
老王，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也错愕了一下，心想这狐狸发烧可能记不住他自己说了什么，回道：“我是担心你啊。”却对第二个问题闭口不谈。
狐狸没说话，俩人就这样静止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就快零点了啊？”狐狸又问。
还来不及回答，屋外的钟声就敲响了。
咚、咚、咚……
整整十二声
王也和诸葛青都没说话，静静地听着这新年的钟声回荡在夜晚里。
良久，王也说：“新年快乐啊青。”
“嗯，新年快乐……”狐狸困得睁不开眼了，懒懒地回了句。
新年快乐。
06
开了春，诸葛青从兰溪回来了。
张楚岚对于他翘班这么久表示不满：“老青你再不回来我以为你跑了。”
诸葛青看上去心情不错，笑盈盈地：“我是那种人吗？”
找了一圈发现王也没来，诸葛青又问：“老王跑了？”
“他啊，说是有点事。”张楚岚回过头来，“又回内蒙了。”
……
张楚岚见他没说话，继续说：“老青，你不好奇老王到底在查什么吗？”
诸葛青抬起眼来看他：“不好奇。怎么了？”
张楚岚明显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满，叹口气道：“你们俩啊，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护犊子。”
“什么？”
“没什么，”张楚岚自觉没趣，又问道：“说实话，你觉得老王对你是什么感情？”
诸葛青愣了一下，不明白张楚岚为什么这么问，思考了一下，回答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朋友吧。挚友之类的。”
碧莲终于化身碧莲，一脸高深莫测的贱样，故弄玄虚：“依我看没这么简单。”
诸葛青觉得好笑，你说没这么简单就没这么简单了，反问他：“那你认为呢？”
“说不上来，这你们俩的事，得你自己去想。”
诸葛青实在不愿自己去想。他似乎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自己和老王不就是朋友吗，哦，是比普通朋友要更了解对方一点，那就应该是挚友和知己一类了。
一天午后，张楚岚打破了诸葛青的美梦。
诸葛青揉着眼问：“碧莲，你又犯什么病？”
张楚岚没理他，继续去推依然在睡梦中的张灵玉：“小师叔，起了，是咱出任务了。”
一连打扰两个人休息，张楚岚冒着被奇门和阴五雷劈死的危险开始切入正题：
大概意思是说东南亚那边来了一伙犯du组织，过边境线的时候被华南的拦下来了，几轮审问后知道他们总部在北京，要他们出动端掉这个窝点。经过调查，上级怀疑这个团伙里有异人，所以派华北的临时工介入从而端掉这个组织。
诸葛青疑惑道：“异人参与这种活动是常有的事，但不至于调用临时工吧？”
“本来是不用，但这个组织里异人很多而且很强，之前派出的人都失败了，没办法才让我们介入。”
“老王呢？他不是还没回来。”
“那就得拜托你和他说一声了。”
张楚岚知道老王不一定会为了这事回来，即使他明白个中缘由。
诸葛青给王也发过去消息说了行动的事。
没回。
十分钟过去。
没回。
二十分钟。
没回。
打电话。
没人接。
张楚岚见这个情况，说：“既然这样，那就不用管他了。”
诸葛青有点担忧：“他不会出事吧？”
张楚岚摇摇头：“不会，你在怀疑他的风后和太极吗？”
如此，诸葛青不便多说。
一个星期后，任务圆满完成
剿灭活动十分顺利。毕竟是华北临时工，实力不容小觑。
交接完毕的那天晚上，王也回来了。
张楚岚看上去很兴奋：“老王，你行啊，一回来就能蹭上我们的庆功宴。”
王也没工夫搭理他，他看见了消息，现在正忙着确认诸葛青的人身安全。
“嗯？老王？”诸葛青见他进来立马笑出来了，“你回来了？”
王也舒了口气：“我回来了。”
张楚岚觉得自己就像那个狗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人踹了一脚：“您清高……”
王也这才想起这孙贼，回首道：“什么？”
他本就一双虎瞳，此时死死盯着张楚岚的样子更像是大型猫科动物的蛰伏。
张楚岚吞了口口水，知道瞒不过这老哥，心虚道：“老王你不厚道了，要我在这说啊？”
“说什么？”青仔开口。
王也说：“没什么，我跟碧莲有事要单独处理。”末了几个字是咬着牙说的。
天台。
张楚岚明白来者不善，首先开口：“老王，我承认我这事做的不厚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你什么。”又是死死的盯。
碧莲泄气：“老王你这……”
其实这次行动说破天也用不着动用临时工，但这伙人是外境来的，跟十佬还有全性的人多少沾点关系，而且跟冯宝宝的身世也有莫大联系。对此，张楚岚为了掌握一手消息，主动请缨，美其名曰扫黑除恶责无旁贷，暗地里却从他们总部搜出不少有利用价值的消息。
王也：“所以你就拉上老青跟张灵玉一起去给你拖延时间？”
张楚岚：“这不也没事吗？”
王也叹了口气：“别让我知道有下次。东西呢？”
“什么东西？”
“情报啊，那个黑帮的。”
张楚岚立刻惊讶道：“哇靠，王道长你在想什么，机密资料都在哪都通总部封着呢，你还想看机密资料？”
王也不耐烦道：“我知道，我说的是你搜出来那些。怎么？你上交了？”
隐隐感受到对面这人在行炁，张楚岚知道自己再瞒下去就是对生命的不礼貌了：“得得得，一会饭局结束我给你，现在老青和张灵玉都在，不好说事儿。”说完头也不回的溜了。
王也看着那孙子飞窜的背影，觉得这尘世真是难混。嗯，还是仙人好当，不用操心。
不过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
哎，天边那朵云有点像老青。
07
老青切实地和老王探讨了关于做行者的问题：
“老王，你下一步想去哪？”
“嗯……”王也想了想，“你说呢？大西北？”
诸葛青笑了声：“可以啊，去看敦煌莫高窟。”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王也说，“惟敦煌之泥身，寂寞千秋，煜耀人间。”
“老王你做了功课啊。”青仔仔细咂摸这句话，竟是觉得和王也很像：
你看他懒懒散散，一身凡胎俗骨好不着调，正似那泥身裹挟，却又恰恰是这泥泥雕刻出了那飞天仙人，却是不俗的。要说这仙人在红尘啊，又是那莫高窟在西北戈壁上，往那一站便有那意思了，倒是熠熠生辉啊……
“老青？老青？”
“啊？”
诸葛青的思绪从西北黄沙中钻出来：“怎么了？”
“发什么呆啊？”王也继续道，“我正想着，然后去江南也不错。”
“江南？嗯，那老王到时候可得先来兰溪啊，我好尽尽地主之谊。”
“可以。我会去的。”
“好，我带你去诸葛村。”
眼见老王的眼睛马上亮起来，诸葛青忍不住笑了:“老王，你是真的很喜欢诸葛亮啊。”
王也看他笑，自己也不由自主地笑，看着他点了点头。
诸葛青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那之后呢？”
“没想好，但我想多逛逛江南。”王也顿了一下，“所以要是真去的话，可能会待的久一些。”
“也好，”诸葛青又想起什么似的:“不过老王，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嗯……发生点事。”
“跟我有关系吗？”
王也眼里闪过一阵错愕，问:“你怎么会这么问?”
“就是单纯好奇，如果和我没关系，那你回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王也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乱，他确实想过诸葛青会这么问，甚至清楚他可能早就猜到自己回来和他有关这件事。其实去年刚回来他们仨一起吃饭的那天晚上，他就想过诸葛青会打电话来质问自己，如果他问了，说不定自己当时就对他和盘托出了。
但他没有来电话
如今再问，王也顿时感到进退两难:老青啊，现在这事到了这个地步，我怎么和你说啊。
没办法，只能说:“小事儿，其实是我在内蒙发现了一个组织，怀疑之前的神秘人和他们有关，而且似乎是外境进来的。”
“哦…你是说，有些不干净的东西越过边境线进来了。”诸葛青若有所思，然后点点头，“那老王，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就说。”
“嗯。”
“想不到啊老王，”诸葛青咂咂嘴，“你这风后还挺多人惦记啊。”
“可不是，您不也惦记过吗？”
“哎哎哎，说好不提这事了。”诸葛青佯装生气。
“害，我哪敢啊？”当然，哄的很顺嘴。
虽说是老王给的解释非常合理，但直觉也告诉诸葛青此事没那么简单，况且究竟和自己有没有关，老王也并未直接回答。他自信自己绝没有同外国人有过什么交集，但老王给的答案未免模糊了些。
好像是故意隐瞒什么。但他相信自己，也相信老王。
“那你到时候办完了事，可得来兰溪啊，一定得来。”
“好，我肯定去，”王也笑着，“我还得去诸葛村呢。”
诸葛青看他那个提起自己偶像就哈哈乐的傻样，开玩笑道：“老王，你知道吗？但其实要是想进诸葛村你是得背《出师表》的。”
“啊？真的？”
“真的，你加油背吧。”狐狸摇尾巴。
08
动不动这都入秋了啊
年纪大了啊。这日子怎么过的这么快。
自个《出师表》还没来得及背呢！
正感慨着，被来电打断了：
“王也！你说好跟我们一块开公司，你怎么跑去送快递了?！”电话那头传来金元元怒不可遏的声音，“我先前还以为你这家伙去穷游了，要不是小天和我说，我都不知道你回来送快递了！合着我和小天我俩天天忙的脚不沾地，你个股东压根就不关心自个公司是吧？！”
“哎哎，”王也也不敢插话，只能一边敷衍一边头疼。
“今晚上你必须给我出来，要是再敢推，我就去你公司堵，听见没？！”
“哎哎，我一定到。”
撂下电话，王也就忍不住吐槽:这姐们，找股东跟抓小三似的。
金元元确实没骂错，公司前几天刚刚上市，事一大堆，又是个科研性质的。小天几乎成天待在实验室里，平常应付投资和客户的事基本都是金元元挑大梁，本来就累好歹，而公司的创始人之一——王也，居然还跑去给别的公司打工了，金元元真觉得自个真就像那个老公出了轨气急败坏的家庭主妇。
“今天你不给我个交代，别想走！”饭桌上，金元元下了必杀令。
“我这……”王也没法解释，只能端起酒杯，“我认错儿好吧。”
金元元也不是那种拖沓的人，干脆碰了一下老王的酒杯，“行了，不跟你耽误时间，你明天记得来上班。”
“哎?金姐，我这还有工作呢，不好去别的地儿吧?”
金元元一听就火大:“你小子，跟我们签的合同说不干就不干，跟人家倒是挺忠心啊？”
“我这不是有事吗？”王也陪笑。
金元元听他这话倒是安静了下来。
她感觉，王也打小就和他们不太一样，尤其是自从这人上了武当山以后，这种感觉更深了。所以他说的很多事金元元都知道不便多问，之前他说去穷游就是这样，金元元没多问。如今他说有事，甚至让他放弃穷游回来了，金元元知道是真有大事。没了办法，她说:“行，就算你不回来，那你今个儿也得陪我把这酒喝完！算你赔罪！”
得，这顿是跑不了了。
王也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多酒，扒着路边的石墩子半天立不起来。
清醒了点，王也掏出手机来发了个消息:杜哥，开车到西直门边等我。
清了清嗓子开口:“我说各位，藏着掖着的没意思。”
回头看看空无一人的街道:“别藏了，你们被发现了。”
这时黑暗中才走出几个黑衣人，为首的那个道:“王道长厉害，醉成这样还能发现我们，不愧是……”
“行了，马屁没用，有屁快放。”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和您绕弯子了，不过您也该有数，是您先惹得我们。”
王也打断他说:“嗨哟，什么叫我先惹得你们，你们都盯我这么久了，真当我不知道?说了，有屁快放，别叨叨这些有的没的。”
“那还请您把您从我们这拿的东西还回来。”
“那个么?”王也捻了字诀，“不行。”
“坤字，土河车！”
然后趁机转头就跑。
后面的人追了上来，炁包裹着子弹在王也的耳边炸开。
啧，炼器师？麻烦了。
“坤字，土河车！”
而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早料到他要用这招，立马又追了上来。
越来越多的子弹在空中炸开，还伴随着大量不明的黑雾。
眼见眼前的路要被黑雾吞噬，王也没了办法:“乱金柝！”
后面的人再反应过来，迷雾还在弥漫，王也却已不见了踪影。
“老大，这怎么办？”
“啧，先回去，当心招了哪都通那帮疯狗。”
“也总，你没事吧?”杜哥看王也灰头土脸还满头大汗，不仅担忧道。
“没事。开车。”
“又是上次那伙人?”
“不是，这回是我自个找上的。”
“您这样，老王总该担心了。”
“你别告诉他，我一会悄悄回去。”王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唉-”
回到家，王也翻出床底的文件夹，见东西都在，长舒了口气。
打开文件，其中一张的上面赫然印着诸葛青的照片。
当时王也也是恰巧发现了这个组织，原本自己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只想着告诉张楚岚，让哪都通来管。可好巧不巧，偏偏让他看到了诸葛青的资料。王也相信诸葛青不会和外境的人勾结，但诸葛青突然加入哪都通的行为又让他摸不透，他怕诸葛青是被人骗了亦或是被威胁，所以改变主意决定自己去查，临走时又偷走了诸葛青的资料。在反复确认对方有没有复印件时，被发现了。
王也反复摩挲着诸葛青的照片，仍然不相信诸葛青会做这种事。
老青啊，到底是你在骗我，还是我在骗自己啊？
第二天。
“老王，你让人揍了啊？”诸葛青指指左脸，“咋回事啊，青了一块。”
王也摸了摸脸:坏了，今天早晨没看脸上有没有痕迹。
面上无所谓道:“没事，昨晚上掉下床磕到了。”
“哈哈哈哈，老王你……噗，哈哈哈哈”毫无疑问的一阵嘲笑。
王也苦笑了一下，问:“张楚岚呢？”
诸葛青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找他什么事啊？”
王也咬着牙:“问问他欠我的东西什么时候给我。”
上个月让张楚岚帮忙查那个内蒙组织的活动范围，结果整整一个月愣是没信儿。依照张楚岚的尿性，要么是他压根没查，要么就是他查出点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自个吃独食去了。
“孙贼，我让你查的事，你办好了吗？”
张楚岚知道自己逃不过，讨好道：“查了查了，我哪敢怠慢啊？”
王也挑挑眉，继续盯着张楚岚。
这组织确实诡谲，连张楚岚也不能确定他们的行动路线，所得不多的只有这伙人和全性多少有点关系，但平常没有太多交集，圈内也查不太到。，
“我估计，他们和冯宝宝还是十佬多少有点关系吧。”王也翻着张楚岚给的资料，冷不丁的来一句。
张楚岚楞了一下，连忙说：“这我倒是没查到。”
王也瞥了一眼张楚岚，点点头没再说话。
罢了，要是真有关系，那就让张楚岚自个去查，自己如今这样，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干脆像上次一样继续交给张楚岚这个俗人吧。
但还是得继续盯着点这小子，别让他查出跟老青有关的消息。
09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寒冷。
诸葛青坐在王也旁边：“老王，你怎么穿这么点儿？”
“害，狐狸你倒是知道多穿了？”
“当然，咱这躺毕竟是去东北。我箱子里有羽绒服，一会你换上。”
“不用，我带了，一会冷了再穿。”
“你这话，有点像当年不穿秋衣的我啊。”
王也又想起来老青的秋衣，当时自己就跟个冤家一样跟在他后头让他穿秋衣，这祖宗也跟个冤家似的死活不穿，每每都说冷了再穿，但其实没他催根本不穿。
当时还荣获：“王也你个老妈子，比我妈还催。”
到如今这狐狸可算是学乖了，乖乖穿上秋衣和羽绒服。
嗯，孺子可教也。
狐狸又要看他笑话：“唉，老王，你《出师表》背怎么样了？”
“那个？”王也想起来便要笑，“狐狸你就别骗人了，用不用背一搜就知道。”
狐狸有点扫兴：“你没背啊？”
“背了。”
“啊？”狐狸有点奇怪，“都知道是骗你的，你还背什么？”
“没事干的时候，背点东西静心。”
“道长好雅兴，您不背《清静经》，背《出师表》。”
王也摇摇头：“我早就不是道士了，我都被武当山除名了。”
“那道长背上两句？”
“嗯——”王也想了想第一句，“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背完了狐狸也昏昏欲睡：“道长厉害……”
王也把他拉到自己肩上：“睡会吧。”
这火车此时正开往北国的黑土地。
话往回说，休要啰唣：
一个月前，张楚岚盯着的十佬那边传出风声。之前的线索也是一直中断，多亏老王提供的那个来自内蒙的神秘组织，才让张楚岚有了头绪，抓住了十佬的尾巴。如今其中有消息传出，十佬不再按捺不动，要和神秘组织接头，正是反咬一口的好机会。
张楚岚联系了王也，让他和诸葛青到东北和自己接头。
王也自然不会白答应他。
迫于无奈，张楚岚说了真相：“老王，这事和你之前要我查的那个组织有联系，你权当帮我忙？”
其实王也也想搞这个组织，不是为了什么人类秘密，是为了证明老青的清白。
他答应了。
冬日的天黑得早。
到了站已经是夜幕降临了。
张楚岚似乎并不着急，接上王也和诸葛青后先是去了旅馆：“老王老青，今天不着急行动，我给你们订了双人房，收拾好，咱明天出发。”
躺在床上，王也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诸葛青听见他翻身：“老王，还没睡吗？”
“嗯。”王也翻过来，冲着天花板，“我这心里不踏实啊。”
“什么？明天的战斗吗？”诸葛青问，“你害怕吗？”
“不是害怕吧。是有些事。”王也岔开话题，“老青啊，我问你，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诸葛青被他这个问题搞得一头雾水，仔细想想回答道：“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怎么说呢，就是有一种每天混在泥潭里还能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像是一块泛光的玉，干净。”
“嚯，您这评价够高啊。”王也叹了口气，“我是说，你怎么看我，我不想听大话。”
“山人这怎么能是大话，这句句属实啊。”狐狸也翻个身，冲着他，“那道长是怎么看山人我的？”
王也也扭头看他，一双乌黑的眸子在夜里发亮。
我能怎么看啊。
“老青你，挺古灵精怪的。”我看不懂。
“哦~”狐狸瘪瘪嘴，似乎对他的形容不甚满意，“我说王道长，山人给你夸成神仙，你倒好，就给我个古灵精怪？”
狐狸翻了身，不再和他对视，说：“道长你是净会糊弄人啊。”
“我哪里糊弄你了，我只是看不透你。”
“王道长还有看不透的人，我还以为我诸葛青在你面前早就脱得赤条条的了。”诸葛青不买账，“我不信。”
王也突然坐了起来，对他说：“那，老青你信自己吗？”
“什么意思？”再次对视。
“你信自己做的事问心无愧吗？”
“你是说之前还是……”
“现在！”老王似乎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信啊。”诸葛青有些疑惑，“老王你怎么了？”
王也重新躺下，许久才开口：“没事，我也信，睡吧。”
十一月的东北大地已经覆了一层雪。
前面的白桦林就是这次的任务地点。
张楚岚战前安排道：“老王，你和宝儿姐一组，从东边打过来，老青你和我一组，你俩两个术士，别浪费了。”
其实张楚岚另有打算：王也能力高责任心重，若是任务失败他一定会竭尽全力保队员，所以安排他和冯宝宝一组。
王也反对：“张楚岚，你收起你那心思，我还是和老青一组。”
又是那种猫科动物盯猎物的眼神，张楚岚下意识躲避，只能同意了。
雪又开始下了。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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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花白的天花板，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我已经看了闻了两个月了，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今天张楚岚又来了，看我就像在看哪家的未亡人，满满的怜悯:
老青，我也没想到，老王他会……对不起，我……对不起……
不是，碧莲你要是情绪无处释放你就去找老王他爸呗。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肯定比我更难过啊。你不如去心疼心疼他。
每天听你在这吵上一个半小时我头快炸了，没被打死都快被你吵死了。
这两天徐四也来了，俩人一块吵，让我节哀顺变。
不是我节哀什么顺变啊，你们真的还是去看看老王总吧。
总跟我这吵什么啊？
今天张楚岚走的时候说：
老青，你是术士，肯定能算明白老王。
我知道我能算，老王已经死了，他的秘密大多可以轻而易举的算出来。
但我不想算，至少现在不想。
———一月七号·诸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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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张楚岚还是时常来诸葛青的房间，他心里是愧疚的，他从没有想过要至王也于死地，他不知道风后奇门是以燃烧使用者的寿命为代价的。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老王和诸葛青，但这几天他发现诸葛青就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前几日躺在病床上时他没见着，但自从自己可以下地走动他便天天来诸葛青这，结果每次不是看他和隔壁床的家属唠嗑就是在外头瞎逛，有时还看看同院的大爷们下象棋。
看上去完全像是小病入院，身心无碍。
如果自己没看见他发呆时黯淡的目光的话。
几个月以后，诸葛青出院
外面的草地已经有了绿意，和那日被白雪覆盖的世界不一样，到处生机勃勃。
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眼前似乎又回到了那日的战场：
十佬的接头人早得了消息，提前出逃并设下埋伏。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四面喊杀声起，他回头看向老王
他坚信自己看到，那一瞬间有一抹绝望在王也的脸一闪而过。
战到最后，王也同时开了乱金柝和龟蝇体，然后冲自己喊：
老青，跑！
血便杂着他的话音落地。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老王。
今天回到公司，每个人都对他投以怜惜的目光。
还有人来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节哀，什么人死不能复生，生活要向前看，还有很多良人在等自己云云。
这真的好吗？老王总一家不是更可怜吗？为什么都这么看我？我特么又不是个寡妇！诸葛青心里吐槽。
诸葛青和徐四交接了一下，领了东西回了兰溪。
经过上一次大战，王也丧了命，诸葛青也只是堪堪保住性命。公司觉得对不住他们，接了诸葛青的辞职信，安排了不少赔偿金，送他回了兰溪。
一进家门，诸葛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上来：“哥…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担心你啊呜呜呜……我听说牛鼻子他……我以为你也……”
诸葛青赶紧放下行李，开始安慰自己弟弟，说自己好胳膊好腿的，这不是回来了。
“嗯，”诸葛白抹了一把脸，“那你不许再走了。”
“好，我不走了。”
这才哄好自己的哭包弟弟，打发他去玩了。
“唉—”
之前公司把他们从那片桦树林找出来的时候他诸葛青也就是还剩条命，全身大面积被烧伤人不人鬼不鬼，其他人也是，张楚岚死死护住冯宝宝，肋骨断了三根，胳膊也生生扭断了，冯宝宝倒是没什么大碍，张灵玉也是还剩一口气。王也更不用问了，快速燃烧寿命所带来的压力让他身体难以承受，据说发现时头发都花白了，整个人缩得还剩一米四不到。
出于这种情况，公司选择对外保密，只是和家属说人还活着，其余一概不提。
晚上挨个问候了家里长辈，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自己并未有大碍才得以回房间。
好容易收拾完，诸葛青坐在自己的床上，塌了气儿。
目光随处乱转，落在了那个水杯上。
老青啊，用不用我给你拿撮老王的骨灰回来？张楚岚小心翼翼的问。
不是，张楚岚你有毛病啊？人老王都烧成灰了你还偷一撮。
最后临走的时候张楚岚把老王的水杯塞到自己手里：我好不容易拿出来的，你留个念想。
他知道，碧莲对这事一直有愧疚，自己也不怪他，收下了水杯。
这几日自己总在想着：老王总肯定很难过；张楚岚又犯病；诸葛白怎么又哭了……这些杂七杂八的思维填满他的心，让他面上不漏声色，甚至还能去吐槽吐槽张楚岚。
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来没有悲伤过是因为他从未真正的去回忆过老王，他担心、害怕自己想起他会哭。所以他故意不去想，甚至故意不在心里提起王也这个名字。仿佛他从未出现，从未相识，从未死去。
而今却又看见这个水杯，无数往事涌上心头。他好像看见那个道士走过自己的思绪万千，然后走到自己面前说：
老青，你看看我啊，你该想起我了吧？
就好像他还没死。
诸葛青摆弄着这个水杯，又想起那句话:
“你是术士，肯定能算明白老王。”
算明白啊，诸葛青看着水杯的杯壁，那里裂了一条缝，他便摩挲这缝。
11
王也潜进档案室，想搜集一些犯罪证据给张楚岚拍过去。
而他现在正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档案——诸葛青！
翻开后，里面尽是诸葛青的照片，个人信息，生平简介。
王也来回检查，反复确认这是不是诸葛青。
看了一遍又一遍
现实告诉他了，这上边印的，阐述的，尽是自己认识的那只藏青头发的狐狸。
他捏紧了拳头。
他不信诸葛青会做这种事，他可是诸葛武侯的后人啊。心高气傲，怎么会通敌卖国呢？他被骗了吧，或者被威胁？
他质问自己，质问想象中的老青。
不行，这件事我要亲自调查，问明白老青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也把文件塞进自己口袋，继续翻找确认有没有复印件。
“什么人！”
坏了
档案室没有窗户，王也本想悄悄溜出去，被逮个正着。
没了办法：“乾字，障眼法百花缭乱！”
靠近那人的时候王也感到对面级别不低，心想多半是看出了自己的能力，硬着头皮冲了出去。
好不容易甩掉那些家伙，回到旅馆，王也来回阅读这些文档，心里越来越气愤，心想着一定要问那个狐狸一个明白。
直到他回北京，见到狐狸，他泄了气。
他问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就问不出来了。
所以张楚岚后来问他，他什么也没说。
他相信老青，但别人不一定会信。
当天晚上，他以为诸葛青必定会打电话来质问自己回北京的原因，说不定还会发火，若是那样，自己便对他坦白了吧，也好问问他。但是诸葛青没有来电话，他盯着手机，枯坐一宿。心里不知是嘲弄自己还是诸葛青。
新年那天，诸葛青问他自己是怎么看他的。
他岔开了话题。
因为他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根本谈不上怎么看他，自己从来都没看透过他。
他久久地盯着诸葛青，心里不明白眼前这人对自己是什么想法，是什么感情。自己对他呢？
因为他王也一直在欺骗自己，所以他不想再欺骗诸葛青，他想给诸葛青一份真实的回答。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会还诸葛青的清白，然后亲自告诉诸葛青自己对他的看法。
到那时他王也或许也能认清自己的心。
而在那之前，他只能说：新年快乐。
为了追寻自己要的、诸葛青的答案。
王也在诸葛青回兰溪后没多久就再次去了蒙古，这次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他却再次被发现了。
经过上次追捕失败，敌人似乎更加狡猾了一些，甩了五里地依然紧追不舍。
路经一片烂尾楼的时候诸葛青来了消息，王也不得不进入烂尾楼躲避查看消息：
“老王，碧莲说要去一个黑帮做剿灭工作，你回来了吗？”
王也只一眼就明白了，
剿灭黑帮说破天也用不着动用临时工，张楚岚这次的行动明显另有所图，而诸葛青无非是被他叫去拖延时间好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他要回一句别去，后面的人发现了他。
来了电话，他无暇接。
等待口袋中的电铃震动逐渐安静，他咬了牙：回头一定先揍张楚岚那小子一顿。
为了躲避身后的疯狗，迫不得已：“乱金柝！”
这事之后，他发誓要剿灭这个组织。
诸葛青让自己背《出师表》，他知道这是骗自己呢，但他背了。
老青，骗我这一回，以后就别骗我了呗。
王也从来不害怕死亡，可是他害怕老青骗他，就算老青是干净的，没骗自己，他也害怕老青会被别人误会。
去东北之前，他知道自己可能回不来了，之前在内蒙的多次逃脱已经燃尽了他大半寿数，这次东北之战很有可能会是他最后一战。
但他依然要去。
走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办
他再次拿出装着诸葛青资料的文件夹，又一次看了很久。
最后叹了口气：“唉，老青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啊……”
随后燃起火苗，将文件夹扔了进去。
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黑夜，火红的光映在王也的脸上，看着最后一张纸被烧尽。
王也静待火灭。
烧完后，他笑了。
好了，这世上再没有可以污蔑诸葛青的东西了
那个时候，王也才明白，自己当时不是问不出来，自己是害怕诸葛青会承认，害怕自己要和他变成真正对立的双方，害怕和诸葛青刀兵相向。
自己要的根本不是什么黑组织被剿灭，是诸葛青的平安。
他压根不是什么神仙，心也怀不了天下苍生，他的心里只有诸葛青。
他什么也不怕，只害怕诸葛青不再对自己笑。
自己早入了红尘，当诸葛青笑的时候
自己或许是爱诸葛青的吧。
战前的那一晚，诸葛青再次问起王也对他的看法
王也依然无法回答，也不愿再回答了，只问：“你问心无愧吗？”
“问心无愧。”
好，你问心无愧就好。
我信你的问心无愧。
虽说早有自己会死的打算，但王也毕竟是凡人，怕死之心也是有的。所以他依然抱有一丝可以生还的侥幸。
若是活下来，兴许自己就跟诸葛青坦白了呢？
直到当他知道十佬早已得知消息设下埋伏时，
宛若晴天霹雳一般，他知道了，有些事永远不会尘埃落定，有些东西或许自己压根就不该碰，事到如今要把命搭进去了，说不定还有老青的。
当所有的感情到达极点，便融成了绝望。
他很快推翻绝望
不行，自己无论如何要保住诸葛青，他不能有事。
……
我要埋在这东北的桦树林便埋吧
只是无法看看诸葛青的家乡了……
想来一定是江花似火，绿水如蓝吧。
啧，乱金柝和龟蝇体同时开是有点困难啊。
“老青，跑！”
——————————————————————
好一个问心无愧。
诸葛青睁开眼，被泪水模糊间又看见了他的知己。
前路迢迢他要自己走，茫茫红尘他也孑然一身。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又落到那条缝上。
一切情绪渐渐平息。
窗外月光很白，像雪。
·The end
二零二三·大年三十·年夜饭
